他这番话出来,叶羽柠的眼里又浮现出方才那五个男人齐齐举着摄像头对着母亲的画面,那样万般恐吓之下,是个正常人都难以忍受,又何况是母亲这样一位精神病人。
她看了看母亲呆滞而空洞的眼神,像是狠下了决心一般,“好。”
“我给你安排了住处,也为阿姨找好了医院和医生,机票也帮你们买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就能离开了,越快越好。”
叶羽柠应了下来,又坐上了严欣艺的车抄小道回到医院和学校收拾以及办理手续,又回家收拾了一箱子东西,到下午的时候终于登上了飞机的头等舱。
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叶羽柠才翻看那满屏的手机消息,她略过了所有人的消息,直勾勾地盯着置顶的陆宥舟一直轰炸着通话与问句过来。
[小柠檬,在哪里?]
[去哪了?]
[接电话!]
……
未接来电从早到晚已经有了好几十个,尽数都是相同的号码,她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狠下了心来。
[柚子哥,对不起了。]
[我们……]
[就别联系了吧。]
[你照顾好自己,也把爱分享些许给别人,往后很多年你要好好过。]
脑子嗡嗡地发完这一连串的消息,她熄屏关了机,像上一次落荒而逃一般,把手机卡拔了出来装进密不透风的小袋子里藏好,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叹息着。
陆宥舟此时正在叶羽柠家的楼下,看着黑漆漆的十二楼,四条消息在黄昏里字字灼眼,他回了好几个问号,却再没等来回应。
他失魂落魄般蹲在小区里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将盒烟与打火机随身带着了,像是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宿舍,刘宇行在走廊上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等他回答,钱逸鸿刚好洗完了澡从阳台边进来,陆宥舟见了他登时眼红起来,“你他妈到底对叶羽柠说了什么?”
“老子爱她你他妈多管个屁的闲事?”
“日你妈的想当圣母还是咋的?”
钱逸鸿被他这般狠戾吓了一大跳,他颤抖着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这番举动也吓着了宿舍里其余两人。
“我……”
“你他妈配吗?老子的女人!你哪来的狗胆子敢指手画脚!”
另外两人见陆宥舟下一秒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连忙上去劝架,“舟……舟哥……”
“别,别打别打,有事好好说。”
平日里陆宥舟跟他们谈不上多熟悉,也是一直到了刚才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女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舟哥早就陷入爱河里了。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陆宥舟收起来张牙舞爪的暴戾,钱逸鸿这时才敢小声地解释道:“我……我之前不知道你们俩之间的故事,所以才会说出早上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舟哥,你,你打我吧,怎样能让你消气你就怎样来!”他说着,闭上了眼还真就等着陆宥舟的拳头落下来。
可这世界似乎便静止了下来,好半晌他睁开眼时,才看见陆宥舟长睫毛下遮挡着的落寞与漆黑,“她走了。”
“又他妈走了。”
这话刚好被开门进来的刘宇行听见,他心下一惊呆呆地愣住了,这小嫂子怎么又一次在他的世界里出逃了。
“啊?”钱逸鸿愣在原地发出了这般音节来,却没再有人回应他的话。
陆宥舟拿了包烟便离开了,手机里好死不死地弹出了比赛报名成功的通知,让他好生准备,他嗤笑了下看了看叶羽柠安安静静的头像,他为她一人准备的舞台和比赛,倘若她不在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大脑跟随着双脚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歌酒的箱子里,点了根烟,女孩气鼓鼓地变相阻止着他抽烟的画面又闪现在脑海里头。
“你下次不高兴就跟我打打拳吧。”
我不高兴了,可你现在又在哪里?
“小师傅。”
“小柚子。”
“柚子哥。”
甜甜糯糯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每次都这样,她一走,他便杳无音信。
“操。”陆宥舟烦躁地把烟丢开,他就连看着吐出来的白色烟雾都能在无尽的夜幕里拼凑出女孩的模样。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装作正义。
早知道那时就他妈应该在她手机上装个定位。
六年多过去了,这怎么就还是个还出逃的性子,她是对自己有多么地不自信,她是多笃定她和她的男人有多无能。
“怎么了?”幽深巷子里走来了一袭红纱的女人,田蕴拿了瓶酒出来了。
陆宥舟摇了摇头,倚靠在墙上找了个受力点支撑着自己。
“我听说了点大概。”田蕴把酒给他递过去,初冬冰冰冷冷的啤酒触到了他带着温热的掌心,迅速化成水珠顺着手掌一滴一滴地滑落到地上,田蕴见他仍没有半点动静,“不找了吗?”
“找不到的。”陆宥舟叹了口气。
要是找得到,他也不至于缺席了她两年光景。
“冬天和冰啤酒或许可以麻痹神经。”
“要是哪里帮得上忙,随时来找。”
田蕴留下了这两句话便也离开了,少年到底还是成熟的,此时他更需要的不过是自己一个人静静。
叶羽柠到了G国以后,跟秦曜河接应的朋友碰了个面,A城是G国最为繁华的城市,那朋友带将她们安顿好也自行离开了。
秦曜河为她们安排了VIP单人病房,房子也是在城中心各处都方便的别墅,叶羽柠为母亲办好了A城医院的入院手续,也找到了秦曜河拜托好的主治医师,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安顿好了母亲,叶羽柠也失了睡意,她用略显蹩脚的英文跟来来往往打招呼的陌生人交谈了几句,便走到医院外空旷的广场上,此处遍地都是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大厦,灯火繁华得要比Q城还热闹喧嚣些许。
会在这里住多久呢?
她已经开始想念千里之外能撞入的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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